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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故左朝请大夫秘阁致仕张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二、《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七
晋陵张氏,有赠太傅彦直者,生七子,多知名,其学以父兄为师,共传一经,不杂他术,故学问渊源、议论根柢、文章关揵、笔墨畦径无间然,如出一手。
崇宁癸未大观己丑六七年间,相踵四人擢名第。
当是时,太傅与越国夫人尚无恙,岁时伏腊,翁媪坐堂上,诸子环侍,袍笏盈前,进卮酒为寿。
刺史荣之,取冯瀛王所赋常山窦氏「丹桂五枝,灵椿一树」之句表其闾,曰椿桂坊。
其后四人者,曰宰,卒官左奉议郎
曰宿,左中大夫,历秘书少监吏部侍郎敷文阁待制
曰宇,四入尚书为郎,典大州,刺一路,以左朝请大夫、直秘阁致仕;
曰守,建炎绍兴间被遇今天子,繇签枢参大政,终资政殿大学士左金紫光禄大夫
于是张氏一门,为江左衣冠之冠。
直阁字泰定,居四人中独寿。
寿七十八,以绍兴二十八年十月癸卯感疾,终于椿私第之正寝。
将葬,公季右朝奉郎实状公世次、爵里、始卒,为书属余铭。
余与公同生于辛酉,尝为国学同舍,又同年登进士第
比余投閒归宿田里,公亦倦游而归,聚散离合五十年间,相得欢然如一日,而公奄忽下世,宜有铭以纾余哀。
乃次其语为志,而系之以辞。
张氏先世本合淝人,七世祖训,仕太傅,与杨行密俱起淮南号三十六英雄太傅其一也。
太傅有赐田在常,子孙多徙家焉,故今为晋陵人
至宋兴,张氏比比以儒学显,而二卿最贵,筑两第,相望屹然,里中人号东西卿是也。
至是,公伯仲又以辞艺崛起诸生,或践台省,或登侍从,或持国柄为丞辅,舄奕蝉联,尊宠一时。
而七兄弟之子著仕籍者,又十数人,而张氏益大。
曾祖处仁,故太常博士赠太子太保
祖杲,故郊社斋郎,赠少傅
考即赠太傅公也。
大观初,公以太学内舍生上舍,中其科;
三年,释褐为真州司理参军
代还,以最升从政郎开封府陈留县
未赴,丁太傅公忧。
忧除,调信州上饶县,就差太平州州学教授
会朝廷更州县学三舍法,复科举旧制,例罢为楚州淮阴县
宣和七年,用举者十人,改宣教郎
又遭越国夫人王氏之丧。
免丧,授福建路茶马司干办公事,俄改本路提刑司,又改充检法,已而复还本司干办公事,转左奉议郎
绍兴二年,秩满再任。
时闽盗范汝为据建州叛,诏遣参知政事孟公庾宣抚使,督诸将捕诛,辟公福建江西荆湖南北路宣抚使司干办公事
建盗平,第功进左承议郎
三年,转左朝奉郎
大资公帅福,就差福建路安抚使司书写机宜文字
四年,除将作监丞
五年,转左朝散郎,迁驾部员外郎
大资公复知政事,公请避,出守抚州
不拜,除提举两浙东路茶盐公事。
岁课增羡,法应迁,公曰:「此吾职也,不敢干赏」。
七年,遇明堂恩,赐五品服。
召为司勋员外郎,俄改祠部郎,再迁吏部郎中
岁馀,请补外,除直秘阁福建路转运副使,移知湖州,是岁绍兴十四年也。
公属时艰难,久仕州县,民之休戚,事之利害,常欲有所兴除,而以非职不得行其意。
其在驾部,一日请对,奏言:「朝廷降本钱和籴,而贪吏倚法乾没为奸,有户输粟数百斛而不得一钱之直者,是借寇兵纵之使为盗也」。
又言:「比岁县令所至贪暴,人不堪命。
祖宗之法,官吏抵赃罪并坐举者,今令明具,宜诏有司申严监司郡守缪举之罚,以戢贪赃」。
又言:「国家承平日久,将不知兵,士不知战,一旦遇敌,奔散为盗,靖康覆辙,可以为鉴。
今宜复武举以蒐选将帅,驭众之材,设勇爵以招募奇材剑客骁勇绝伦之士」。
其领闽漕,以使事入见,又言:「天宁万寿寺改报恩广孝,为徽宗皇帝追福之地,而广孝犯太宗皇帝谥号,宜诏礼官改避」。
今更「光孝」云。
又言:「吏部官冗甚矣,非足国裕民,必欲有所变更,杜侥倖,清流品,课功罪,考殿最,在上与执政者所为,非三铨之所能独任也」。
又言:「县令虽卑,最近民,百里之内,讼牒数百日至前,执笔孰视不能下,则入吏手矣。
可诏吏部县令先注曾任丞、簿者,人材能否,虽有定分,彼尝佐县,校之懵然不知事者,则有间矣」。
上每嘉纳。
其在吴兴,治道清净,不事声章,整齐大体,阔略细故,不治苞苴奉贵权,不饰厨传称使客,奉法循理,期于不扰,至今以爱利为人所思。
久之,谓家人曰:「仕至二千石,亦可以已乎」。
上书请宫祠,得主管台州崇道观
筑一堂于舍西偏,榜曰「宜休」,以见吾志。
至是,又三请宫祠,四转至左朝请大夫,皆以年劳告老。
二十七年,守本官致仕。
公大度长者,慈恕乐易,不立崖堑,与人交,初持一心,不以贵贱少长,侃侃然,恐不得当其意。
虽奴隶,亦不以辞气加焉。
胸中甄别人品如泾渭,而臧否不出诸口。
出入中外数十年,适去傥来,宠辱得丧,所阅多矣,而不见喜怒。
非意之干,猝然加之,如虚舟之触,未尝辄色,盖其气博积厚,不可澄挠,虽古佛之徒分灯遣魔,立雪求道,莫能过也。
文章温丽古雅如其为人,不务琢雕为奇,以眩世俗耳目,而奏议之文,叙事详实,皆世务之要,故多见施行。
尝曰:「吾未尝与人争而立于争地,不去,惧有后悔」。
故在朝则请外,治郡则丐閒,凡更二十官而无丝发过差挂吏议。
呜呼!
可谓纯明笃厚之君子也。
公配宜人同县吕氏,有贤行,治家教子,不以累其夫,皆嶷嶷自立,遂丰其家。
公归矣,宜人选饰妾御,调护食饮,所以娱侍公者,惟其意之适。
宾至,即宜休治具击鲜置醴,吹竹弹丝,酣醉歌呼,竟日而罢。
长老称颂太息,以谓宜人宾敬其夫,当著之文,为世范
公喜振人之急,有孤女未嫁、死而无以葬敛者,宜人先意损金币赒之,无秋毫计惜。
绍兴二十七年十月壬寅遇疾不起,寿六十七。
明年三月壬申,葬于武进县怀德南乡后暑原上。
甫及祥祭,公亦逝矣。
十一月甲申,诸孤奉公之柩,合祔于宜人之墓。
墓距太傅公里所,公所自营也。
置屋十数楹,以舍守冢者,号「休休庵」。
莳松柏,疏池沟,治墙垣,植藩篱,不侈不陋,裁处具当。
公夫妇岁一再过,策杖按行,瞻顾徘徊,退而命酒相对,薄暮而返,率以为常。
木已拱矣,公于是息焉。
公没后,诸孤类次公平生所著诗文、奏议、歌词三十馀卷藏于家。
生五男子:大成,右从政郎、新监淮东总领所户部大军库;
友成,右迪功郎、监泰州海安买纳盐场、兼本镇烟火公事;
士成,右迪功郎、新严州陵县主簿
求成,右从事郎、新监临安府排岸兼修船场公事;
时成,该公致仕恩而未命。
一女,适右宣教郎、新知湖州乌程县事鲁可封
孙男女十人:男掀、扩、排、掖、𢬵、拟,女尚幼。
公本六子,第四子自成者出继公通判兄寅,为主后,今任右从事郎、新监婺州税院云。
铭曰:
在昔张氏,相韩五世。
留侯挺生,嬴秦之季。
楚安刘,傅王相
孝宣中兴,富平代起。
七叶蝉联,旷不绝史。
嘉正仕,祖孙父子。
号三相家,鸣珂之里。
宋二百,益大而昌。
东西二卿,门戟煌煌。
繄公伯仲,高辞擅场。
射策君门,一发如望。
番番二老,既寿而康。
行扶坐侍,手笏腰章。
扶疏绕屋,椿老桂芳。
一时盛事,门表巍昂。
有如我公,白眉之
盛德容貌,如圭如璋。
内阁耆儒,中台望郎
意有不适,去如宿
归佚吾老,宜休之堂。
酒如渑,客至举觞。
倒冠落佩以醉为乡
师心而行,与翱翔。
孰云逝者,有化非亡。
乘云跨箕,至于旁。
后暑之原,公岂其藏。
进呈玉牒簿奏政和八年九月二十日 北宋 · 闾丘吁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四、《宋会要辑稿》帝系五之二八(第一册第一二五页)
奉诏措置玉牒祖簿,缘宗正寺每修进《玉牒属籍》、《仙源类谱》、《宗藩庆系录》、《仙源积庆图》,皆以祖簿为据。
祖宗以来,蕃衍盛大,旧簿止是二十一秩,不能尽载,兼本支不分,世系难别。
今以宣祖之后,太祖太宗王分三祖,而下依次序编纂
每朝皇子皇女并亲贤□华宅及诸宫院宗室女妇,分立字行,依式样编载。
修至政和六年终,太祖皇帝下九十九秩,太宗皇帝下二百六十九秩,魏王下一百四十八秩,总计五百二十六秩,内目录九秩进呈,乞降付宗正寺收掌,遇有增修,检照施行。
奏请慎密兵机疏靖康元年七月一日 宋 · 胡舜陟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五、《胡少师总集》卷二、《靖康要录》卷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五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观虏情狙诈,多方见误。
去秋盛传刘彦宗之亡,彼方且点集人马;
今春敌骑出境,又传吴乞买之亡,而斡离不归传位矣,彼方且休兵于燕山
今又传粘罕亡矣,又曰畏热而归,又曰归救云中。
晋阳城下兵势愈强,军垒愈多,我师之出无不败,则粘罕果归乎?
果亡乎?
虏人误我,使不设备,故其奸计每每如此。
臣窃怪寇出诡道无穷,欲置我于陷阱,而我误于彼,了无一术。
间有臣下所献计画,如行间谍,如设水匮,如招叛亡,如捣空虚,如攻其必救,如分其兵势,三省密院誊报于下,大书文移,有同法令,省台寺监处处有之,安知其无奸细贿达于虏廷?
凡有措画,动辄知之,彼必思所以应之之道,我能制胜乎?
臣愿陛下密谕将帅,严饬武备,勿为所误。
更诏三省密院,凡有事属兵机,勿得降出。
执政(二)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七九、《洺水集》卷一七
窃观政和三年,辽主天祚会诸部于混同江,时女真之酋阿骨打独为桀骜,天祚欲杀之,辽之臣萧奉先不以为然,纵其去。
至宣和五年,阿骨打死,粘罕以其弟吴乞买嗣立。
六年粘罕灭辽,则金源之盛已百有二年,而灭辽之后亦九十一岁矣。
由古狄强,未有久于是者。
今也天亡,鞑靼乘之,毁巢南窜,歼灭无日矣,而某区区之愚,容或有虑焉。
有若顷年咸谓其国旱矣,蝗矣,人离矣,盗起矣,罢于劲敌矣,天戈北指,可不血刃。
权臣惑之,辄萌幸心,白羽一飞,初料悉舛。
彼之人心如故也,城守如故也,兵力如故也,凡我动作悉堕其计。
卒之奔溃四出,流毒至今。
今之女真固非昔比,然弱于鞑靼矣,视我则强弱未分焉。
昔之都汴者,唯五季及我朝耳。
大抵恃吴楚之粟、江淮之赋,乃能立国。
今残虏奔命大梁,旁无寸资,彼狡而深,宁不计此而昧冒来邪?
使其力已尽也,则犹诿曰穷蹙而无归也,如其未也,则极北皆可征也,胡为而辄南哉?
突厥将亡,岁凶人叛,扢纥斯破之,遂致失国,远逾沙漠,寄托北边。
而乃名借实胁,求多于唐,求米粟,借兵力,乞牛羊,请器甲,指叛亡之人,邀岁得之缯,动言世婚,义当恤难。
秉辞既正,唐无以拒之。
唐之君臣相顾靡宁,凡其所请,或予或拒,曲徇其情。
然亟与而又请,已困而求衅,宿留四年,日事侵扰。
今年寇朔川,明年振武,使唐之人农不暇耕,士不解甲。
观当时所以责之之辞,亦可谓直矣,若曰汝为敌所破,当枕戈向敌可也,今乃远托吾边,吐强茹柔,思逞志于中华,独不畏天地神明哉!
嗟乎,边鄙之众,惟力是凭,强则进,弱则退,宁直与曲之辨哉!
盖其兵力向扢纥斯则为弱,指唐则为强。
唐卒不免远结扢纥斯,曰:「吾与汝同灭回鹘,我当与汝为邻」。
藉其兵力,始仅一胜,然唐亦由是惫矣。
今残虏于是万有一焉,或轻于称兵,否则走一介来告曰,不幸北鄙阻饥,南方连稔,百年宿好,义在大邻,则将何以应之?
女真由甲寅以来,内则骨肉吞噬,外则鞑靼凭陵。
丙寅丁卯又有我师之役,旱蝗相仍,人畜几尽,且涉二十寒暑矣。
而其国犹未大乱,上下严密,虚实难觇,使我支之,其将若何?
由是而言,未易遽以垂尽之虏视之也。
似闻前月尝以币请我,以使通为期,是非虽未可知,然亦安知其非尝试之谋、求衅之渐乎?
且使难通于前日耳,今既来汴,则于泗于寿,朝走一介,莫入吾境,岂容不予乎?
虽曰予之,而彼已得以有辞矣。
盖予之而有以处其予,不予而有以制其夺,斯无恶于予夺矣。
譬之人焉,元气充于内,则风雨寒湿一不足虞。
苟其已耗,则无一而非可虑者。
使吾国而固,吾兵而彊,吾将而良,则减其数可也,与之可也,不与亦可也。
伸缩惟吾情,可否惟吾命而已。
如其未然,可不先为之所哉!
虽然,古今未始有不可为之事也,顾其所处画如何耳。
使朝廷之上,鉴丙寅闇陋之失,垂嘉定宏博之规,择宽大之帅以鼓动英豪,开集议之所以收采群策,宽便宜之法以责其成功,则百年之耻可一洗,偃武之象可复睹。
使汴京遗黎出重泉而睹白日,披氛露而戴青天,挈故疆而归旧版,御六龙而还上都,皆优为也,而何淮襄藩篱之足虑哉!
人以敌为易,某以为难,人以为难,某则以为易,盖知其难则易矣。
执事其图之。
编修进呈皇宗谱系事奏绍兴十年闰六月 南宋 · 江公亮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一三(第三册第二八二七页)
承朝廷送下搜访到东京已经进呈《宗藩庆绪录》,并宗室班位、宗女宗妇簿共一十五册,约二千馀板。
本寺再行参照得与近来取会应诸路报到事迹等各有异同,及缺文差讹去处颇多,委是文字浩大,卒难尽行编修
今欲乞依绍兴五年寺丞孙纬编修进呈体例,将太祖皇帝庆系先次进呈;
太宗皇帝庆系并秦王庆系,续行编修进呈。
兼契勘绍兴五年系修写二本,一本进入,一本在寺崇奉。
今检准在京日进呈玉牒条例,系入内内侍省差受官一员进呈毕迎奉安奉。
今来编修到亦系祖宗系,今乞比附进玉牒条例更不乞差承受官外,止乞令本寺官进呈讫,迎奉赴寺安奉。
述灾沴论赏罚及脩河事缴进欧阳脩议状劄子1088年9月5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四一四、《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八、二五二、同治《庐陵县志》卷四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三年九月五日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苏轼劄子奏:臣今日迩英进读《宝训》,及雍熙淳化间事。
太宗皇帝每见时和岁丰,雨雪应时,辄喜不自胜,举酒以属群臣。
又是日荧惑与日同度,太史奏言当旱,既而雨足岁丰。
臣读至此,因进言水旱虽天数,然人君脩德,可以转灾为福。
宋景文公一言,荧惑退三舍
元丰八年,荧惑守心,逆行犯房,又逆而西垂,欲犯氐。
氐四星,后妃之象也。
方是时,二圣在位,发政施仁,惟恐不及。
臣视荧惑退舍甚速,如有所畏,不敢复西。
以此知天人之应,捷于影响。
太宗皇帝亲致太平,而每遇丰年,若获非常之福,喜乐如此者,岂非水旱不作自是朝廷难得之事乎?
《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
匹夫匹妇有不获其所,犹能致水旱,而况政令之失,小及一方,大及四海,其为灾沴,理在不疑
自二圣嗣位,于今四年,恭俭慈孝,至仁至公,可谓尽矣。
而四年之中,非水则旱,日月薄蚀,五星相凌,淫雨大雪,常寒久阴之类,殆无虚月,岂盛德之报也哉!
臣愚无知,窃谓陛下身修而政未修,故监司守令多不得人。
百姓失职,无所告诉,谣怨上达,以伤阴阳之和。
所以致此者,盖由朝廷赏罚不明,举措不当之咎也。
臣请略而言之。
去年熙河诸将,力战以获鬼章。
此奇功也,故增秩赐金。
泾原诸将,闭门自守,使贼大掠而去,若涉无人之境。
此罪人也,亦增秩赐金。
赏罚如此,何以使人?
广东妖贼岑探反,围新州,差将官童政救之,政贼杀平民数千,其害甚于岑探。
朝廷使江西提刑傅燮体量其事,畏避权势,归罪于新州官吏,又言新州官吏却有守城之功,乞以功过相除。
愚弄上下,有同儿戏,然卒不问。
岑探聚众构谋,经年乃发,而所部官吏,茫不觉知,使一方赤子,肝脑涂地,然亦止于薄罚。
童政凶狡贪残,非一日之积,而监司乃令将兵讨贼,以致数千人无辜就死,亦止降一差遣
近日温杲诱杀平民十九人,冤酷之状,所不忍闻,而杲止于降官监当。
蔡州捕盗吏卒,亦杀平民一家五六人,皆妇女无辜,屠割形体,以为丈夫首级,欲以请赏,而守倅不按,监司不问。
以至臣僚上言,及行下本路,乃云杀时可与不可辨认。
白日杀人,不辨男女,岂有此理?
乃是预为凶人开茍免之路。
事如此者非一,臣不敢尽言,特举其甚者耳。
如此,不过恩庇得无状小人十数人,正使此等歌咏爱戴,不知有何补益。
而纪纲颓弛,媮惰成风,则千万人受其害,此得为仁乎?
大抵为国,要在分别是非,以行赏罚,然后善人有所恃赖,平人有所告诉,若不穷究曲直,惟务两平,则君子无告,小人得志,天下之乱,可坐而待,此臣所谓赏罚不明之咎也。
黄河自天禧已来,故道渐以淤塞,每决而西,以就下耳。
熙宁中,决于曹村,先帝尽力塞之,不及数年,遂决小吴。
先帝圣神,知河之欲西北行也久矣,今强塞之,纵获目前之安,而旋踵复决,必然之势也,故不复塞。
都水使者王孝先乃欲于北京南开孙村河,欲夺河身以复故道。
此岂独一方之安危,天下之休戚也!
古者举大事,谋及庶人,上下佥同,然犹有意外之患。
今内自工部侍郎都水属官,外至安抚转运使外监丞,皆以为故道高仰,势若登屋,功必无成,而患有不可测者。
以至河北吏民,无贤愚贵贱,皆以为然。
独一孝先以为可作。
臣闻自孙村至海口旧管堤埽四十五所,役兵万五千人,勾当使臣五十员,岁支物料五百馀万。
自小吴之决,故道诸埽,皆废不治,堤上榆柳,并根掘取,残零物料,变卖无馀,官吏役兵,仅有存者。
使孙村之役,不能夺过河身,则官私财力,举为虚弃。
若幸而复行故道,则四十五埽,皆以废坏,横流之灾,必倍于今。
孝先建议之初,略不及此,近因人言沸腾,方牒北外监丞司云:四十五埽,并属北外监丞司地分,令一面相度枝梧。
又云:因检计春料,便令计置。
今来欲兴脩四十五处已坏堤埽,准备河水复行故道。
此莫大之役,不赀之费也。
孝先当于建议之初,首论其事,待朝廷上下熟议而行。
孝先便将此役作常程熟事行与北外监丞司,令一面管认。
意望败事之后,归罪他人。
其为欺罔,实骇群听。
其馀患害,未易悉数。
但臣采察众论,以为此役不可不罢。
若今岁罢役,不过枉费九百万物料,虚役二万兵工,若更接续兴脩,则来岁当役数十万人,仍费三千馀万,此外民劳之极,变故横生,嗟怨之声,足以复致水旱。
若将三千万物料钱,分作数年,因水所欲行之地,稍立堤防,增卑培薄,数年之后,必渐安流。
何苦徇一夫之私计,逆万人之公论,以兴必不可成之役乎?
此臣所谓措置不当之咎也。
臣窃见仁宗朝名臣欧阳脩为学士日,有《修河议状》二篇,虽当时事宜,而其所画利害,措置方略,颇切今日之事。
臣以为可用,故辄缮写进呈。
自祖宗以来,除委任执政外,仍以侍从近臣为耳目,请间论事,殆无虚日。
今自垂帘以来,除执政、台谏、开封尹外,更无人得对,惟有迩英讲读,犹获亲近清光。
若复瘖默不言,则是耳目殆废。
臣受恩深重,不敢观望上下,茍为身谋,谨备录今日进读之言,上陈圣鉴。
臣无任恐慄待罪之至。
取进止。
〔贴黄〕臣为衰病眼昏,所言机密,又不敢令别人写录,书字不谨,伏望圣慈,特赐宽赦。
撰上清储祥宫碑奏请状1091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七、《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六年六月二十六日翰林学士承旨左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苏轼状奏:近准敕修盖上清储祥宫,将欲了毕,合用修宫记,差臣撰文并书石,今有下项事,合奏请者。
一、窃见上清宫,元系太宗皇帝创建,于庆历中遗火焚荡。
今欲见元建及遗火年月,乞下史院检会降下。
一、今来上清储祥宫,系神宗皇帝赐名,方议修盖。
至元祐中,蒙内出钱物修盖成就。
今欲见先朝所赐钱物并今来内出钱物数目,及系是何库钱支拨,或系太皇太后、皇帝本殿钱物,并乞检会降下。
一、今欲见神宗皇帝赐名修宫因依,及二圣赐钱修盖成就意指,乞赐颁示。
一、臣窃见朝廷自来修建寺观,多是立碑,仍有铭文,于体为宜。
若只作记,即更无铭,未委今来为碑为记,乞降指挥
一、准敕差臣书石,合书篆额人衔位姓名,乞检会降下。
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呈覆金帅斡离不议和书靖康元年九月 北宋 · 王云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大金吊伐录》卷二
云等奉本朝皇帝口宣,自今大兵至城下,大金皇帝许再结欢盟,皇子郎君成此恩惠,社稷再安,生民休息。
但本朝大臣有怀奸之人,致信义有亏,今尽行窜逐,专遣使三番陈谢。
有下项事令云等告求皇子郎君三镇有本朝太宗皇帝行宫、祖先陵寝在内,及诸州民情愚迷顾恋,若行讨伐,百万生灵性命可悯,欲以税租折为银绢三十万,代割三镇
通旧来岁币银绢五十万,每年共计八十万。
又犒赏金银,初承示及大数,当时大臣不契勘的实回报,寻以库藏所有及宗庙器物,又搜索民间,只得已纳之数。
皇子郎君矜察,量减金银表段,及许以珠玉宝器等充折。
大臣又不曾开具所折之数,后来取于外郡,亦以自前奸臣用事,费耗略尽。
今罄竭府库,应副犒军之用,恐必不能如数,实出窘匮。
若不披露,又恐食言,晓夕念虑,惟皇子郎君仁明裁恕减免。
其归朝官,昨已指挥发遣,亦缘奸臣奉行稽滞,今令所在随远近津遣前去。
自大圣皇通好结盟,中间本朝奸臣误国,致烦用兵来城下,皇子郎君大金皇帝宣命,许酌中讲和。
今增岁币银绢,代割三镇,减免犒军物数,则恩惠深厚,珠玉币帛不足以昭致谢之意。
兼此日皇子郎君曾举言下项礼数:今惟大金皇帝开境数万里,抚有诸国,欲以皇帝车辂、衮冕等物为谢,及令使人附宰臣等表,奉册宝增上尊号;
仍令三镇之人遇大金皇帝生辰,斋僧十万人,祝延圣寿。
已上物仪,候得皇子郎君允许增岁币代割三镇及减免犒军物数书,即专遣使赍诣大金皇帝阙下。
右谨具呈,伏望皇子郎君体谅本朝皇帝遣使三番告求和议、免割三镇等事,特赐垂允,大军早回,恕贷真定等处生灵之命。
乞令云等先回奏,伏候令旨。
靖康元年九月日呈覆。
和议国信副使武翼大夫马识远,和议国信使大中大夫、试礼部尚书王云
宋故乐平郡赵氏墓志铭绍圣二年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一七、《千唐志斋藏志》第一三○一页
治平二年乐平郡得疾于京师三月二十九日终于寝,享年三十有六。
绍圣二年举葬于河南府洛阳县金谷乡南北张村之先茔,求志其墓。
盖闻乐平太宗皇帝之曾孙,魏王元佐之孙,平阳郡王允升之第二十一女也。
生帝室隆平之世,在玉牒疏服甚迩。
少失怙恃,乏慈养师傅之训。
年几及笄,已归于焦氏。
方是时,皇家惇叙近属,锡遣丰腆,绰有下嫁之馀典,声华文物,烂其盈门。
乐平已能脱贵气、振妙龄,不自骄放,温温然有谦柔肃雍之德。
奉事孀姑,如母子之懿;
敬顺夫子,犹寒士之配。
上承下抚,谐协中外,罔有间言。
维焦氏之族,望于京国,门阀高显,居养盛强,虽崇溢侈泰,皆得如欲,而乐平反能不蠹丽服,不爽厚味。
志尚女工,遵信释学。
励诸子以儒术,既长,皆得从士大夫之列;
教诸女以容德,既行,皆宜其家室。
于是,内外姻属皆懿其行、高其名,以谓良心淑范,发自天性,为一时宗女之标的。
焦公方资内助以成其家道,不幸乐平之早世也,可不哀欤!
厥后诸子登进禄仕,诸女凭藉贵富,著义方之显效,而荣养报复,蔑毫忽之及。
犹所谓耕不穫,猎不飨,可不重哀耶!
维天道阴骘在人,庆于积善,俾福遗绳绳,赫奕宗庙,是乃乐平之穫飨也。
夫子焦公世隆,见任左藏库副使
四男:长南叔供备库副使
颜叔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
恭叔,前濠州录事参军
明叔左班殿直
二女:长适宗子成州防禦使令轨,次适宗子恩州防禦使仲篪。
孙男九人,孙女十三人,曾孙男女各一人。
乐平庆历四年赐封此郡。
余姻娅之末也。
尝闻其始终,故不获辞而书。
铭曰:
有淑无慝,德修以身。
弗寿而夭,命知匪人。
肤骨可朽,遗芳益新。
閟之窀穸,未复其真。
雒阳王震刻。
修纂属籍总要疏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三、《北山文集》卷一
臣契勘绍兴五年内,宗正寺丞孙纬等修纂《祖宗仙源庆系属籍总要》,共二本。
一本进入,一本崇奉在寺。
其书以太祖皇帝为一总,太宗皇帝为一总,秦王为一总,又以母氏、始生、宗妇、宗女、宫院、官爵、寿考、赐谥各为一条,分类成书。
书成被旨,候及二三年再行接续。
绍兴八年十一月内,宗正少卿张绚以元降圣旨申请条纂。
臣见与寺丞陈确等参照施行外,缘三京宗司报到事迹名件与旧额有牴牾,谓如某人旧书若干子,今所报状或多寡之不同;
某人旧书系某位下,今所报状或生出之不同。
此类不一。
谓旧书信也,则孙纬所编,初有得于传闻者;
谓旧书误也,则今报所责,未必皆其亲的所供,未敢便以报状为信,辄废旧书。
臣等今将诸司所报,详加考订,除与旧书并无增减交互者,即不再行开具外,其有增减交互去处,两书并用小字注入,庶几新旧俱存,前后可考。
更二三年,真伪复互见矣。
如当圣意,乞将孙纬等前来进本降下本司,以凭修注施行,候毕日再行呈进,庶几仰称陛下惇宗厚本之意。
恭谒昭陵乾隆戊戌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元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五十三
一源缅高祖,五叶逮元孙
德胜唐宗远(我适与太宗文皇帝号及惟亲昭陵尊称唐太宗同然唐太宗历战阵尚不能愧开创之业若其事由逆取已远逊我朝得天下之正且衅起家庭致贻惭德虽贞观多善政其失亦不能掩岂若我国家非唐列圣相承比方燕贻裕后家法之美善更太宗所能万一哉),训垂金帝尊(以其太宗尝称金世宗为声名显著之贤君奋图法祖勤求治理惟恐子孙仍效汉俗屡以无忘祖宗为训衣冠语言悉遵旧制时习骑射以备武功允宜效法因命文臣□金世宗本纪知申谕诸王贝勒大臣俾万世咸法守圣谟垂训实深远矣)
惟怀安万姓(抚者太宗应运而兴爱育群黎辑宁诸国顺之以德逆者威之以兵征服朝鲜混一蒙古群臣再三请上尊号乃万于即皇帝位沈阳建国号曰大清复破明兵十三松山寻克锦州宁远总初大规模益大然亦惟师薄谕和以安百姓且天宗亲统大军征明燕京唾手可得旅太宗躬莅城边阅视以攻城恐失良将劲卒为虑振而还盖深知天命攸归留以有待大圣人经画诚非众人所能窥测也),不屑取中原。
积悃申瞻拜,继绳心默存
论兵制疏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一、《曹南文献录》卷六○
为国者患在因喜事之人,开进取之说,而不知无以善其后;
或者乘已厌之机,为可废之论,而不戒异日之非常。
二者循环相从,迭为用舍,可以资一时之策,而非天下长久不易之道也。
传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
孔子亦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则兵何可略?
略之则天宝之市人将复入于六军之中矣。
老子曰:「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
而三代以来,乱亡相寻,鲜不以兵。
则兵何可长?
长之则蒙恬之役重兴于后世。
故兵不可长,亦不可略。
藏之于不用之地,若无兵;
及其用,则若雷霆风雨之骤至,不知所从来者,兵之道也。
盖惟三代之时,则有此兵矣。
昔周之兵寓于比闾族党州乡,别于邻里酂鄙县遂,成于五两卒旅至五师。
为军之大法,其不用也,则为六乡之民;
用之也,则为六军之众。
而将之者,又皆出于六乡之吏。
故平日不知兵之所在,而兵行则无敌于天下。
其后管仲相齐,粗得三代之遗意,亦分国为乡,寓军于政,比其居以轨里连乡之法。
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而率之以轨长;
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而率之以里有司;
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而率之以连长
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而率之以乡良人;
五乡一率,故万人为一军。
中军之鼓,有国子之鼓,有高子之鼓,以教士三万人,亦横行于诸侯之国。
管仲而下,无足道者。
惟唐府兵之制,无事则耕于野,有事则出于征,事办辄罢,兵散于府,将归于朝,而天下无宿兵之费。
虽云三代之兵益远,亦略得管仲之遗意,故犹足道。
本朝黥市人为卒,赋敛齐民以养之,齐民之力十耗其七八。
及其战也,才足以备行伍,而不足以禽将破敌。
神宗皇帝为伍保之法,欲使民知战,而足以破敌禽虏也。
盖闻太宗皇帝之北征,独取三晋之民,得十万众,命曰义军。
咸平亦诏陕西户出一丁以戍边,命曰保毅,著于籍者至六万八千。
则土兵之议,亦不可以伍保为嫌而不讲。
今若取天下户绝之产与官田弃地,募人耕凿,蠲其赋役,使家出一人以为兵。
户绝之产岁岁有之,而有官田弃地开之则亦无穷。
其有中民之户,丁多地少,而愿为兵者,可益授以地,略依唐府卫之制,番上宿卫,或为州县之守禦
教之战阵击刺、坐作进退之节。
耕于野者则春秋大阅而已,勿重扰之。
久以岁月,则府卫之制渐复,而营卒亦渐省,以除天下之大费。
所谓非常者,令下之日已可禁禦,而十年之后,将亦如三代之无敌。
高善长一百韵 金末元初 · 耶律楚材
 押阳韵
高善长本书生也,屡入御闱(闱 原作「围」,据渐西本改。)而不捷,乃翻然医隐,悉究难素之学,后进咸师法焉。与龙冈居士善,尤长于诗,而酷爱予之拙语,盖自厌家鸡耳。因漫成俚语一百韵以赠之。
君本辽阳人,家居华表傍。
随任来燕然,卜筑金台坊。
幼蒙父兄训,读书登上庠
大义治三传,左氏为纪纲。
诗书究微理,易道宗京房
吏学亦精妙,议论如馨香。
行道有馀力,下笔能诗章。
典雅继李杜,浮华笑陈梁。
当年辟科举,郡国求圭璋。
御围屡不捷,在前饶秕糠。
先生乃医隐,退身羲皇
难素透玄旨,针砭能起僵。
可并华扁迹,可联和缓芳。
门生皆良医,西海高名扬。
昔我知君名,方且王事忙。
兵尘隔东西,忽成参与商。
君初涉洛瀍,我已达燉煌
瀚海浪奔激,金山路徬徨。
西游几万里,两鬓今苍苍。
西方好风土,大率无蚕桑。
家家植木绵,是为垄种羊。
年年旱作魃,未识舞𪄲鴹。
决水溉田圃,无岁无丰穰。
远近无饥人,四野栖馀粮。
是以农民家,处处皆池塘。
飞泉绕曲水,亦可斟流觞。
早春晚秋,河中类馀杭
濯足或濯缨,肥水沧浪
杂花间侧柏,园林如绣妆。
烂醉蒲萄酒,渴饮石榴浆。
随分有弦管,巷陌杂优倡。
佳人多碧髯,皎皎白衣裳。
市井安丘坟,畎亩连城隍。
货钱无孔郭,卖饭称斤量。
甘瓜如马首,大者狐可藏。
采杏兼食核(西方杏仁皆生食之,甘香如芭榄。),餐瓜悉去瓤。
西瓜大如鼎,半枚已满筐。
芭榄贱如,可爱白沙糖。
人生为口腹,何必思吾乡。
一住十馀年,物我皆相忘。
神祖上仙去,圣主登明堂。
驲骑徵我归,忝位居岩廊。
河表寒旧盟,鄜秦成战场。
翠华乃南渡,鸾驭声锵锵。
六军临孟津偏师太行
间路入斜谷,南鄙侵寿唐。
犄角皆受敌,应战实未遑。
一旦汴梁破,何足倚金汤。
下诏求名医,先生隐药囊。
驰轺来北阙,失措空仓惶。
我于群鸡中,忽见孤凤凰。
下马执君手,涕泪其如滂。
我叹白头翁,君亦嗟髯郎。
停灯话旧事,谈笑吐肺肠。
酬酢觅佳句,沈思搜微茫。
湛然访医药,预备庸何妨。
高君略启口,确论闻未尝:「医术与治道,二者元一方。
武事类药石,文事如膏粱。
膏粱日日用,药石藏巾箱。
一朝有急病,药石施锋铓。
病愈速藏药,膏粱复如常。
缓急寇难作,大剑须长枪。
寇止兵弗戢,自焚必不长。
发表勿攻里,治内无外伤。
朝廷有内乱,安可摇边疆。
疆场或警急,中变决自戕。
阴病阳脉生,阳症阴脉亡。
暴法譬之阴,仁政喻之阳。
太平虽日久,恣暴降百殃。
大乱遍天下,行仁降百祥。
一君必二臣,佐使仍参详。
不殊世间事,烝民无二王。
国老似甘草,良将比大黄。
一缓辅一急,一柔济一刚。
病来不速治,安居养豺狼。
疾作傥无药,遇水泛舟航。
病固有寒热,药性分温凉。
疗热用连糵,理寒宜桂姜。
君子与小人,礼刑令相当。
虚者补其嬴,实者泻其强。
扶衰食枸杞,破血服槟榔
抑高举其下,天道犹弓张。
损馀补不足,贫富无低昂。
寒多成冷痼,热盛为疮疡。
政猛民伤残,政慢贼猖狂。
保生必求源,胃府为太仓
四时胃为主,端居镇中央。
朝廷天下本,本固邦家昌。
实实而虚虚,其谋元不臧。
五行不偏胜,所以寿而康。
太宗平府兵,是致威要荒。
未病宜预治,未乱宜预防。
贼臣弑君父,祸难生萧墙。
辨之由不早,即渐成坚霜。
心腹尚难治,况(况 原作「向」,据渐西本改。)复及膏肓」。
湛然闻此语,不觉兴胡床。
谢君赠诲言,苦口如药良。
问一而得二,和璧并夜光。
走笔书新诗,一笑呈龙冈
白鹿洞1179年10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九、康熙《西江志》卷二○三、雍正《江西通志》卷一四五、《白鹿书院志》卷二、同治《南康府志》卷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白鹿洞书院故址
契勘本军庐山白鹿洞书院于《国朝会要》、本军图经、记文、石刻,元系唐朝李宾客渤隐居,旧有台榭,环以流水,杂植花木,为一时之胜。
南唐升元中,因建学馆,买田以给诸生,学者大集。
乃以国子监九经李善道为洞主,掌其教授
至本朝太平兴国二年,知江州周述言,庐山白鹿洞学徒尝数十百人,望赐九经书,使之肄习。
诏从其请,俾国子监给以印本,仍传送之。
六年,又以洞主明起为蔡州褒信县主簿
七年,始置南康军,遂属郡境。
祥符初,直史馆孙冕请以为归老之地。
及卒,还葬其所。
其子比部郎中琛复置学馆十间,书「白鹿洞之书堂」六字揭于楹间,以教子弟。
四方之士愿就学者,亦给其食。
当涂郭祥正实为之记。
后经兵乱,屋宇不存,其记文、石刻遂徙置军城天庆观
昨来当职到任之初,即尝询访,未见的实。
近因按视陂塘,亲到其处,观其四面山水清邃环合,无市井之喧,有泉石之胜,真群居讲学、遁迹著书之所。
因复慨念庐山一带,老佛之居以百十计,其废坏无不兴葺。
至于儒生旧馆,只此一处。
既是前朝名贤古迹,又蒙太宗皇帝给赐经书,所以教养一方之士德意甚美。
而一废累年,不复振起。
吾道之衰,既可悼惧,而太宗皇帝敦化育材之意,亦不著于此邦,以传于后世,尤长民之吏所不得不任其责者。
庐山白鹿书院合行修立(云云)
普宁郡增俸钱御批熙宁九年八月戊子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七
太尉刘从广普宁郡太宗皇帝之孙,吴王元俨之女,于皇家为尊属,可增俸钱二十千,馀人不得为例。
惩咎诗并启一首上大名张太守鄮西吴吏部李翰东岗 明 · 卢楠
四言诗 出处:蠛蠓集卷四
顿首启拘幽五载二灵未葬两稚继死宗祧有绝食之忧日夜悲号烦懑湮郁播为不仁启偏枯之渐盖志塞则神瞀气秘则形缓可以宣和神气涤荡邪秽遭遁世而无闷者取要虖音声焉是故言之不足则发之以咏叹咏叹之不足则殚之以诗赋然楚恭寤言隆以美谥子服补过隮为上大夫古之君子过如日月之食更也人皆仰之诗赋之作宜莫近于自讼也己向昔引见御史台时诸公神明察冤诬力挽之不出夫并物茂育者天地之化也烛微垂光者日月之明也矜愚兼养者慈父之仁也润物无迹者元老之器也圣泽汪濊时雨灌沃枯槁之民蒙被滋润励结草之思怀刻骨之铭昼夜寝食一夕匪懈第以天网难于顿解人心可以道固沉缅垢颜追思罪戾跷足崄巇游志坦夷文之礼乐以从事虖春秋大改过之义望风承颜驰精羽麾倾听钟鼓刀锯之警歘若遗失作惩咎诗一首走献下里淫哇无足采择秪摅下情云尔不胜悚惧顿首顿首其诗曰
于皇明祖,历数在躬。
龙翔淮甸,凤时金陵
哲后继启,寔为太宗
涤宇沙汉,定鼎北平
鳦鸟肇迹,笃生我皇。
文思钦明武烈威扬。
九壤流化,八叶载光。
越商轶周,方轨于唐。
赫赫明圣,鉴临下土。
阅兹藩魏,在漳之浒。
政狎民逸,不克时叙。
咨汝宰臣,孰宁予处。
天官曰都,张公臣邻。
懿思渊塞,迈德种勋。
三揖缁衣,五马白唇。
锡汝淮阳,以优王宾。
曰若李公,维帝喉舌。
逆鳞补衮,持稷紏契。
执宪匪回,万夫之特。
投章出郊,藩此南国
曰维吴公,环拱紫微。
县衡泰垣曳履龙墀。
三台中拆,骇慄天维。
怀玦之屏,绝景超辉。
象服有韡,式宴嘉会
剑履云行,徽章雾丽。
丹霞扶轩,流飙承佩。
相协天人,调和鼎鼐。
振举颓纲,综釐群纪。
肃肃公徒,峨峨俊士
有怀克绥,无颇不圮。
神人胥悦,黄耇称美。
繄余小子,髫龀载年。
圜彼桥门,执经陈虔
虡磬玉鬯,琴瑟洞弦。
官师儆惎,我弼我愆。
嗟余小子,般乐肆射。
禽色交荒,曾匪日夜。
日居月诸,忽焉代谢。
长老有言,固而弗化。
履霜坚冰,积雪维霰。
福始祸基,致毁匪嫚。
臧获跋扈,竖牛之渐。
驾言锄挺,搆兹奇怨。
谁其为梗,职此厉阶。
行人牵牛,邑人之菑。
匪曰狡狂,孰为斯媒。
沉思窳圉,遐不怆怀。
蹇蹇王臣,侯来于京。
云驰四表,雷动八纮。
霜飞天钺,秋冠烈缨。
如追放豚,寘余典刑。
群公穷烛,察我冤隐。
洒以甘露,润此槁轸。
烁燹燎原,扑灭可近。
三宥弗张,六极迭惷。
犴狴勿密,缠牵永殛。
卧无曲肱,行有颠踣。
日星安施,违此昏墨。
维绁之傫,与余偃息。
大夜何长,伫视虚照。
魑魅僛偲,既嚬亦笑。
招之不来,迤逦入庙。
非予作孽,斯焉取造。
瞻彼卫澳,有有蘩。
祁祁士女,大佩琼璠。
以嬉以游,俯仰如神。
岂不尔怀,畏此棘垣。
麋鹿榛榛,虎豹伾伾。
号走旷野,齧肉茹爢。
夫我无食,不如尔怡。
欲往同群,驺虞在逵。
伊禽之介,黄鹄其羽。
千里一息,不遑宁处。
荡荡玄霄,俦克与伍。
有泚厚颜,莫不能举。
嗈嗈鸿雁,唼喋江湘。
弋人何篡,实汝瑶觞。
汝之匪觏,亦自云亡。
罪岂碆卢,俾我悲伤。
何我人斯,不如狱草。
晨光朝晞,零露夜灏。
草之油油,孤秀斯宝。
嗟予小子,胡不自好。
严父辞堂,慈母去闱。
二灵并暴,风雨中摧。
圜幽五稔,谁掩葛藟。
心膂惨伤,发肤当乖。
两稚失怙,咨命不永。
厥绪斩绝,谁继余统
马牛风埏,牧竖登陇。
万岁千秋,涕下如绠。
妻孥牵裙,将若何。
我有严刑,遑恤其它。
生当来归,死当长嗟。
兹其余辜,怨岂在遐。
谔谔三公,奕世夔龙。
投分绍运,骈翊帝衷。
力侔造化,志与神通。
何惜覆盆,照此微躬。
蠢尔黠虏,窥我华阙。
愿投有畀,亲冒矢石。
搴旗瀚海,奋剑沙碛。
雷毂雁门,电扫张掖
捐躯国难,解颐龙鳞。
血化为碧,膏涂铁斤。
薄劣既弛,少谢陶钧。
死虽一辙,肝胆殊分。
天未悔祸,忧心烦劳。
怀贤如渴,德音式昭。
梦寐赤舄,仰止嵩高
王泽弗竭,鉴我时髦。
笃行赵君彦远墓碣铭1182年7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一、《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二、《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八、同治《馀干县志》卷一八、《南岳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淳熙四年冬十有二月戊寅,崇道赵公善应卒于馀干私第之正寝。
明年,葬县东北华林冈。
后六年,今少傅福国陈公乃大书其碣之首曰:「皇宋笃行赵君彦远之墓」。
于是赵公嗣子汝愚方以敷文阁待制福州,充福建路安抚使,涕泣手疏,使人奉其书及故荆州张侯栻、鄂州罗君愿所序行实若状两通,致之新安朱熹曰:「请得铭而刻于下方」。
窃惟念平日所闻太宗皇帝之元子汉恭宪王实以至德高行为宋太伯,后世虽属籍疏远,爵秩寖微,然犹多法象其贤者。
盖历七世而得公,则又以孝友仁厚、被服儒雅,克笃于家而闻于邦,卓然为宗室仪表。
虽士大夫之贤而有礼者,皆自以为不及。
益教其子移孝为忠,对策庭中,无所讳避。
天子异之,擢以为天下第一。
后历馆阁侍从奉使典州,皆以风节惠爱有闻于时。
然天下不以贤其子,而曰子直之能为此,嗟乃其父之教也。
呜呼,其真可谓笃行君子者矣!
陈公之目之也,岂虚也哉。
是法宜铭。
顾陈公书法之严已足传世,而愚贱,又所不当得为。
既礼辞不获命,则敬考其书而悉次第之。
盖公之曾大父曰开府仪同三司建宁军节度使、建国公仲企者,恭宪王之曾孙也。
实生东头供奉官士虑,供奉生成忠郎不求,成忠娶济阳晁氏,生公
公生于政和戊戌,卒时年六十。
建炎初承信郎,八迁至脩武郎
历监秀州崇德饶州馀干安仁县景德镇之酒税,潭州南岳庙江南西路兵马都监主管台州崇道观卒。
后五年,汝愚逢宗祀恩,始更赠为通直郎
公资纯笃孝谨,少时父病,访医行祷,暑不解带。
遭丧,不内勺饮。
既殡,居庐歠粥;
既葬,乃食菜果;
终丧,比御犹弗入也。
事母益兢兢致养,尝以寒夜远归,从者将扣门。
公遽止之曰:「无,恐吾母为也」。
露坐达旦,门启而入。
以母畏雷,夜或闻雷,必披衣走其所,视门隙有光,则扣而入,否则屏立以待。
官薄食贫,诸弟未制衣不敢制,已制矣,未服不敢服。
虽一瓜果,必相待共尝之。
诸妹远嫁者,极力致之,相与娱侍亲侧。
内外诸孙合贵贱且百口,菜羹疏食,恩意均洽,人无间言。
从姊妹之远而贫者,亦以令分俸给之。
遭母丧时,年五十有五矣。
始侍疾时,尝刺血和药以进。
至是哭泣呕血,毁瘠柴立,终日俯首柩旁。
闻雷犹起,侧立垂涕。
凡食之可于口者,不必酒肉;
衣之适于体者,不必华采;
声之悦于耳者,不必音乐,皆弗忍以身接。
虽其哭泣有时,而哀痛之心无时忘也。
三年之外,生朝必哭于庙。
有欲为礼者,号泣向之。
其后累年,言每及亲,犹未尝不挥涕。
晋陵尤袤延之见而叹曰:「古君子也」。
父以肺疾终,终身不忍以诸肺为羞。
母生岁直卯,谓兔卯神,亦终身不食也。
墓户有不能事其母者,观公之为,惕然悔悟,遂以孝称。
识度超旷,不计有无,平居自奉甚约,而汲汲然惟以爱人及物为事。
故人许圭死,家贫,女无所归。
公即聘以为次子妇。
尝与台人蒋彝者同僚,后至其乡,首问之,则死久矣。
贫不克葬,而子亦谋食于外,即往哭之,还其子,予赀使葬。
它若是者不胜纪。
道见病者必收养,躬为煮药。
比瘉,或解衣遗之。
岁饥,设器于庭,每食先舍其半,家人继之,则取以济饥者。
其用心之微密,至于不去草,不破壤,惧百虫之游且蛰者失其所也。
为人谦和坦易,与人语惟恐失词色。
至谊有不可,则奋然无所顾。
虽以公族疏远留落江湖,而忧国之深,如在廊庙。
闻当世进一善人,行一善政,则喜不自胜;
闻远近或水旱,则忧见颜色。
辛巳江淮之警,为流涕不食者数日。
同僚有会饮者,公独怅然北望曰:「此岂诸君乐饮时耶」!
众为失色罢去。
好读书,所藏至三万卷
所著有《唐书录遗》三十卷、《幸庵见闻录》三卷,《台州劝谕婚葬文》一卷。
居家不设条约,于子弟无所程督,而躬行之实所渐渍而兴起者甚众。
居常称曰:「欲学圣贤,当消客气,洒扫应对,是其入处也」。
汝愚从属籍、冠多士,国朝故事所未有。
人为公喜,而公处之如平时。
及闻其入馆,适与莆田林光朝谦之同舍,然后喜可知也。
于其守上饶而来迎也,故不往。
一日,呼二田夫肩舆潜入其境,访问民情,阅信宿,意无所忤,因稍进至近郊,人始知之。
其为人大略如此。
顾宗室之在右列者,例不得为要官,故其事业无以见于世。
至其潜德隐行与其志念之精微,则人又有不得而言者。
呜呼,其真可谓笃行君子矣!
陈公之目之也,岂虚也哉!
其配令人李氏,丞相文正公七世孙,家号西,司马公所谓能守先法,久而不衰者也。
方承平时,宫宅婚姻皆勋侯贵戚,公父子独再世娶儒家。
令人明达刚果,居家以孝闻。
既嫁,事姑如母,尝刲股以愈其疾。
公罢崇德归时,晁夫人尚无恙。
箧有馀金,将出以献而探之不获,令人已奉而致之姑矣。
服饰之具,择其新美以奉公诸妹而躬取其故敝者。
公既勤其家,不吝一钱,而令人安贫自力,所以成公之志为多。
先公十二年卒,葬县西雕峰,距公墓三十里所。
子男四人,汝愚,既为时名卿。
次汝拙,承信郎
汝鲁,保义郎
汝悉,未仕。
亦皆斤斤谨质,能守其家法。
女三人,长适宣教郎逢维石,次适将仕郎希傅,季未行也。
孙男十二人,女七人。
而其长曰崇宪,亦举进士,中其科云。
闻公之名盖久而不及识,居常以为恨。
今乃获叙德美以赞诔事,而附于陈公所书之石,则既幸甚。
然每读行实之书,而于吕伯恭氏之言又未尝不废卷太息也。
因颇采其意,铭以系焉。
铭曰:
汉邸之别,去本而支。
心融迹泯,世莫予知。
建土分封,再世弗振。
逮公而显,匪爵其仁。
孝不老衰,惠不约弛。
忠不远忘,以畀厥子。
笃行之表,华林之皋。
惟其不愧,日远弥高。
嗟尔后人,益谨毋怠。
出者难工,德友所戒!
何㮚言天下五可忧书 南宋 · 王以宁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二
窃惟阁下以雄词大笔屈天下之豪杰,以亢烈疏亮、中立不倚自结当宁一人之知。
抗章请郡,足未出阙,明日禁中出片纸御宸翰,留公为中执法,天意特达,岂徒然哉?
殆欲闻天下之言也。
人主不得闻天下之言,则天下之事去矣。
一旦慨然而悟,赫然而断,惕然有忧天下之心,则治乱安危成败之几,如反覆手,此岂非天下之庆乎?
阁下盍亦正心诚意,求天下之事,以裨圣主之聪明。
凤鸣朝阳,士类幸甚。
方今天下有甚可忧者五,请为阁下略言之:盗贼充斥,一可忧;
奸雄跋扈,二可忧;
夏人陆梁,三可忧;
契丹复振,四可忧;
金国旅拒,五可忧。
河北山东之盗,少者数百,多者数千,白昼横行,掠人妇女,剽人资产,巡尉不敢抗,县镇不能守,滋蔓侵淫,未见消除之渐。
使皆庸人野夫,其志不过于避徭役、掠衣食、脱寒饿,何足忧哉!
万一其间有虓勇如项籍,雄鸷如李密辈,起而凭之,则乐祸之徒云集飙至。
此愚之所忧者一也。
郭药师辽东一小羌尔,左右卖国,见利斯动,岂复知有名义者?
封崇之,栽培之,羽翼已成,头角已露,无爱民之心,竭取而后已。
常胜之兵日增而不休,争养义儿,阴蓄死士,贪婪无耻之流乐为之肘腋。
其志不在范阳节度使,大则为侯景、安禄山,小则为田承嗣、王武俊之所为,吾之所以备禦,未知其策。
此愚之所忧者二也。
金肃军西行直灵武者,夏人保此蕞尔之地,犹能与上国争衡。
浮梁以东,胜州之沃壤,金国取之以遗夏人,此孙权荆州以斗曹氏之意也。
夏人得胜州,其可遂已乎?
假以岁月,人饱马肥,控弦南来,其志欲得李克用之所据、刘继元之所巢而后满,阁下试图将帅孰可以付?
此愚之所忧者三也。
契丹虽失国,种落不下十万,蹒跚乎松漠阴山之下,其心未尝一日忘汉也。
云中之民,王灵弗加,归汉之心,似或中变。
使耶律延禧置胆于座,少洪天祚之风,不忘其主,则云中之众填然跃而附之。
少康以一旅复旧物,虽非所及,而城濮之役,司马尚在,吾独无忧哉?
此愚之所忧者四也。
以阿骨打之勃兴,吴乞买之保聚,粘罕之机警,加以汉人如白公旦、杨朴之流相与辅相之,缓则邀我金帛,贪婪无厌,急则惊我边圉,战守无人。
燕山岁计已不翅一契丹,女真之锡予复过一契丹,饿虎之喙,何时而足耶?
此愚之所忧者五也。
盍亦知所以消忧之道乎?
清心省事,一言而足矣,盖清心省事则吾民之衣食足,衣食足则盗贼消,盗贼消则国势强,国势强则奸雄息,奸雄息则夷狄畏怀,太平无象之福,与天下共之,岂不乐哉?
议者以谓燕云既归中国,遂可寝兵。
此腐儒之谈尔。
吾知汲汲清心省事,果断而力行之,则横赋暴歛不作,吾百姓下有缺句。
吾之所以后徐起而讨之。
平州张瑴勇而善守,宜州之韩庆民沉毅而有谋。
云中之苏京,妫、归之二三大姓,吾遣一介之使慰安其心,使为前掎后角、旁冲直捣之援。
燕山之民田可以为屯田,燕山之丁壮可以为弓箭手,常胜之兵可以分隶诸将。
药师萧然一降虏尔,循理则拊之,跋扈则诛之,何忧哉?
夏人陆梁,则当谨河东之疆圉。
契丹复振,则当怀云中之旧民。
金国之势,目前初若强盛,岂有连兵累年,政在权贵,再世而无事者?
加以汉人之无赖者,非心悦而诚归之,岂无谗慝发于君臣父子之间?
迟以数年,女真复为散部落矣。
此五者初固甚可忧,圣上今日赫然独断,慨然力行,则反手之间,转忧为乐。
此又系于阁下之一言尔。
阁下朱颜绿发,年未四十,黑头三公何虑不作?
名义至重,愿自厚爱。
仆有数谈,有大于前所云者,交浅言深,今未可也。
愿阁下无负圣主特达留公之意,天下幸甚(《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七。)
「则横赋」以下数句,右引作「则横赋暴敛不加于百姓,有梗吾之化者吾徐起而讨之」。
玉烛新 汉中农家掘土,得北宋铁钱 现当代 · 白敦仁
 押词韵第三部
龟龙争出地。
看草圣宸题,古苔荒字太宗始以草书题钱文,见《侯鲭录》。)
六州铸遍,千秋外、一斸萧山金气。
当年会子。
算易得、刻泥难比。
浑未信、历劫青蚨,陈陈尚夸闾里。

军兴日费谁供,叹往日秦中,万家如洗皇祐三年田况奏论益州交子,详见《宋朝事实》。)
蓬莱一水。
空想像、贝阙金银天际。
金迷纸醉。
更草草、临安何事绍兴末钱处和创行会子,不十年,公司见缗益少,楮券盛行,铜货积而不用。见《建炎以来朝野杂记》。)
谁念取。
谢启充肠,心伤质史。
宗室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右武卫大将军使持节舒州刺史充本州防禦使御史大夫上柱国清源郡食邑二千一百户食实封三百户安化军节度观察留后高密郡公墓志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九、《华阳集》卷五四
惟皇从兄高密郡公讳宗望字子国太宗皇帝之曾孙,潞恭宪王元佐之孙,安远军节度使、密国公允言之第七子。
初命为供奉官,先帝念邢王之后不可以无祀,命公以内殿承制实嗣邢国,是为文惠王元杰之孙。
景祐中,朝廷始用卫府之秩,宠加同姓,改右监门卫将军
庆历中,诏封诸王之裔,遂爵清源郡
皇祐二年,秋祠合宫,除右领卫大将军,积迁右武卫大将军舒州防禦使
公少聪警,力学,善属文。
其进止方重,驭内外严而有法,然不以富贵加人。
喜亲师友,每陈书于前,观自昔忠义之士,未尝不掩卷而叹。
作《戒子文》,刻石斋楹下,其大略以世禄骄华为戒。
初,先帝尝敕宗室子弟学虞永兴之书,公退阅字法,亟书《千字文》一卷以进,上嘉其笔翰精婉,特宠以刺史之拜。
后复于延和殿试宗室子弟所学书,令宗正第其高下,以公书第一。
比献所为文,上问所欲,愿尽赐国子监书,以勉诒子孙之学,遽从其请。
先帝好飞白书,侍从蒙赐者以为荣,公前后所得殊多。
又尝以金泥纹罗书「宗望好学乐善」及「为善最乐」字以赐之,非它儗也。
公因请建阁第中,贮帝所赐书。
既成,上又为亲书阁名,其见宠遇若此。
公所被赐予,多赒人之急。
外姻之贫未葬者,公为出金缯,歛而葬之,闻者高其谊。
今年春,闻先帝寝疾甚,因谓族人曰:「虽托肺腑,而不得进侍左右,吾积沈忧,恐先犬马,不能以报厚恩」。
未几,果发疽,太医驰视,已不及。
其终,嘉祐八年三月十七日也。
启手之夕,召诸子床下受遗令,其言如《戒子文》。
享年四十四。
上闻,恻然为哀,命入内供奉官梁从政典护丧事,所以赙襚之礼甚厚。
安化军节度观察留后高密郡
其年十月甲午仁宗皇帝昭陵,遂举公之丧西祔于文惠之园。
夫人张氏,封永嘉郡夫人,赠太师、兼中书令徐国公耆之女,先公亡。
子男七人:长仲合,次仲嘉,皆右监门卫大将军
次仲炎、仲峭,皆右千牛卫将军
次二子蚤亡,次尚幼。
女五人:长适侍禁天益封南阳县君
次适侍禁李庠封华容县君
次二女蚤亡,次尚幼。
铭曰:
天子仁恩,闵族弗绪。
有贤维公,实大邢宇
其来有仪,组䩛镂膺。
以烝以尝,孝孙是承。
夙志于学,德日俊茂。
锄首金葩,赐书盈构。
讣闻几何,忽出缀衣
素车之从,万祉无期。